西门不暗 | 赫拉利：一个大号自媒体网红
編者：但赫拉利厉害的一点在于，他充分的历史学基础和过人的洗稿能力。从赫拉利的第一本书《人类简史》看到他最新的这本《智人之上》，我对他的定位从没变过：一个擅长制造不可证实理论的大号自媒体作者。
网红学者尤瓦尔·诺亚·赫拉利（下面简称赫拉利）在他9月新出的《智人之上》中一如往常地提出惊人观点：人类在未来，会进入危险境地，要么被AI消灭，要么被AI全面统治，要么独裁者借助AI实现对人类的极权统治。
赫拉利在世界层面的爆红是有他独到的地方的，他擅长把已有的学说应用在他的理论体系中，通过拼贴手法输出跟人类常识大相迥异的结论，在大众头脑风暴激荡中，树立了他个人的标签，但是他通常是不可驳倒的，他想象力非凡的领域，要么在史前时代，要么在还没到来的未来。
第一部的成名作，他通过语言学、神话学和社会学已有的学术成果，包装输出了智人通过信息和虚构故事成为地球统治者的观点，迅速从历史学家中破圈，成为了大众层面的网红学者。
从赫拉利的第一本书《人类简史》看到他最新的这本《智人之上》，我对他的定位从没变过：一个擅长制造不可证实理论的大号自媒体作者。
比如他说，信息是主宰人类社会发展的决定性因素。这跟历史必然性那些决定论一样，既不能完全证实，也不能完全证伪，但它很符合现代互联网媒体的读者需求：给你一个斩钉截铁的结论，粗暴，直接，接受了你感觉顿时开悟，原来这就是人类历史的真相啊。
他论述狩猎时代比农业时代人类更幸福，这在《反谷》、《枪炮、病菌与钢铁》等作品里也早已有类似的观点。但在他笔下，人类文明呈现了一种倒退的文明观，对历史的进程是悲观和消极的。但关键是，戴蒙德的作品是有各种考古学和实地调查的论证，在赫拉利的书里，只有大胆的想象力和粗暴的结论。人类因为150人的群落和语言，战胜了其他人种。这个结论也同样是属于不可证实的。而人类通过虚构的故事以宗教的形式形成了早期文明，进而有了社会，再跟官僚制度结合，有了文明进程，这些观点更不新鲜，弗洛伊德的《图腾与禁忌》、《摩西与一神教》早就珠玉在前了。
但赫拉利厉害的一点在于，他充分的历史学基础和过人的洗稿能力。比如在他的新书《智人之上》里，他展开的是极其宏大的人类史的叙事，用的还是他成名的三板斧：从石器时代开始，体现历史之深度；人类特有的虚构能力，信息作为决定因素，主宰发展立场；AI作为新的统治阶层出现，人类的未来变得不可确定。
我对AI的发展是充满兴趣的，所以对他的书带有很大的期待感，以为他能输出些独到的观点，但跟第一本书相比，不仅叙述过程看着有塑料花之感，而且连AI层面的分析乏善可陈，除了文章开头提到的他的惊人的预测外。
赫拉利第四本书不断在重复着自己第一本书的观点和结论，我跟朋友们打趣说，这真像朱军当年主持的《同一首歌》，不管你落脚在哪个领域，都在唱着同样的歌词。
但是在洗稿方面，他展示了一贯的能力，在论述苏联和纳粹的部分，里面有很多汉娜·阿伦特的影子，而数据极权主义和殖民主义，则有很多韩炳哲的观点的复述，但显然，他的叙述深度，远不及韩炳哲，而韩本人，近些年来被嘲讽网红写作的声音还不少。
而这本书里反智的观点比比皆是，比如赫拉利认为，印刷术并没有催生科学革命，反而，信息爆炸带来的是波及欧洲的持续数个世纪的猎巫行动。同样的，在近代层面，赫拉利认为，信息虽然略微有助于民主化的进程，但显然对于系统化的极权更有帮助，他举了斯大林和希特勒的例子作为佐证。
在AI层面，赫拉利对于它拓展人类的生存可能性着墨不多，他把大量文章花在说明AI对人类的全面统治，有可能的独裁者极权统治，以及人类不可预计的灭顶之难。
赫拉利除了惊人结论和危言耸听外，也有些看似有道理的分析，他说：
1、人工智能的自主性和不可预测性：赫拉利强调，随着人工智能系统变得越来越复杂，它们的行为可能变得难以预测和理解，即使是它们的设计者也无法完全控制。
2、信息网络的滥用和自我毁灭的风险：他指出，信息网络重秩序轻真理，易导致滥用权力和自我毁灭。例如，他提到了2016年缅甸的种族暴力事件，其中社交媒体算法被用来煽动和加剧社会冲突。
3、人工智能试图获得权力：赫拉利提出，人工智能可能会试图获得权力，并最终威胁到人类社会的控制权。这种情况下，人工智能可能会成为人类生存的威胁。
4、生态和技术的自我毁灭：赫拉利探讨了人类如何走到了生态和技术自杀的边缘。他通过大历史的长镜头，讲述了信息网络如何塑造了我们和我们的世界，并思考信息与真相、神话与官僚制度、智慧与权力之间的复杂关系。
在信息和真相的关系上，赫拉利是极度悲观的论调，他着重在信息操纵和信息过载方面，提示人类会被误导，被操纵，被篡改，不仅仅是信息茧房，而是信息和权力的结合，带来系统性的谎言。而信息过载，对人类提出的要求更高，寻找真相比以往更困难。由于人类对痛苦信息的偏好，算法会加剧社会的冲突。
《智人之上》延续了赫拉利对人类文明悲观消极的风格，但AI 的出现，他更有对人类自主性即将消失的悲叹，以及人类的自由意志在硅基生命出现后被消灭的哀悼。
是他过于消极，还是人类会不可阻挡地进入宿命，谁都无法做出精确的判断。但显然，这次，他还是找对了时代的脉搏，碎片化的移动互联人生，我们不再需要缜密而系统的深度思考，赫拉利的网红式写作，都会在世界层面掀起吸睛式的阅读热潮，被人称为“天真的信息观”的群体，恰恰是他的忠实粉丝群，启示般的观点，不可辩驳式的结论，以及对未来的莫名恐惧，都会让他的知名度进一步扩散。
赫拉利的写作历程，跟他笔下的文明进程有点相似，发端于一种相对完美的状态，起点即巅峰，之后就出现各种问题，一路下滑。
对于他新作品的阅读，纯粹出于好奇，但一本50块钱的书，对我来说，几乎不超过5毛的收益。跟他在阅读中的结缘，估计到此为止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赫拉利跟中国读者的缘分不浅，他太擅长于语录和“金句”的创作。分享几条，也许这个时代，看似充满着智慧的论断最适合不想思考的大众：
"人类之所以能够统治地球，不是因为我们有刀剑，而是因为我们有故事。"
"历史不是由物理法则决定的，而是由人类所讲述的故事决定的。"
"我们正在从一个以制造商品为核心的经济转向一个以制造故事为核心的经济。"
"在信息时代，最宝贵的信息不是来自外部世界，而是来自我们内心的感受。"
"人工智能和生物技术的融合可能会让人类失去对地球上生命的主导权。"
"我们正在经历一场革命，这场革命可能会改变人类的基本特征，使我们成为不同于以往任何物种的存在。"
"在21世纪，我们的主要任务是维护人类的自由和尊严，防止它们被技术所侵蚀。"
每句话说的都像灵魂开窍般的顿悟，但细想下，几乎都没有用处。
这个被金句主宰的社交平台，暗合了AI即将统治的人类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