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 | 上海书展，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編者按：8月14日-8月20日，第二十屆上海书展在上海展览中心举行。2024上海书展共吸引全国19家出版集团、357家出版社携16万余种精品图书参展2024上海书展共吸引全国19家出版集团、357家出版社携16万余种精品图书参展。波士顿书评特别邀请上海作者劳伦斯前往书展，写下上海书展印象记。

2006年底，德国著名汉学家顾彬曾评价：“中国当代文学是垃圾“。这句话在中国引起轩然大波。顾彬的这句话评价是否可信？今天还特别推出石破天专栏：顾彬的可疑与可敬——评顾彬的《20世纪中国文学史》。

在上海住了二十年，从来没去过书展。今年若不是答应波士顿书评去书展拍照片，我肯定也不会去。拖了好几天，去赶了个夜场，倒也觉得不虚此行，至少总算见识过了。

在国内看展览，进门是最麻烦的事情。看书展也要先去买票，需要查身份证、报手机号码、过安检之类，到处都是穿制服的人，让人看着就觉得麻烦。在售票处，我忍住了要表达不满的冲动，随口说：你们这个亭子让我想起当年做核酸。里面两个姑娘听了，眉开眼笑，连声赞同我的观察：还真是的啊！

几天前朋友来看过书展，估计只呆了很短时间。她说人超多，乌央乌央乱哄哄的，还有汗臭味。我去的这天，上海下过一场大雨，气温降了不少。再加上展览中心空调开的很足，虽然人很多，也的确乱哄哄，但绝大多数地方是闻不到汗臭味的。当然，我的嗅觉也并不灵敏。

以前我无法理解人们为什么来看书展，来过之后便明白了。

书展上的书真便宜，每家都在打折。有人举着喇叭喊：“全场三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这很像我们河北老家的农贸市场；有些出版社则反复播放录制好的吆喝，更省事的就用鲜艳醒目的大字招牌做宣传。越是名著往往折扣越多。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经典英文小说，装帧精美，本来原价也只有20几元钱，再打两折，就只相当一罐可乐的价钱。

有人说过：凡是中国人能做得出的东西，都能做出白菜价来。有些书中国人即使写不出来，只要能印，就能印得比白菜都便宜。

在某出版社展位上，我看到有些译作。这些年在播客上，能经常听到原作者的名字，如Sam Harris, Jordan Peterson, Steven Pinker, Paul Bloom, 等。译作相对于中文国产原著，要贵很多。尽管如此，价格也只相当于国外英文原著的三分之一。考虑到还能打五折，哪怕封面设计有些丑陋，买到手也很划算了。

当然，展览中心最高档的空间，留给了领袖著作和主题思想书籍。这里的书大都只在玻璃柜里展示，也没有折扣，应该只有政府机关和国企单位才买得起，而且能买很多很多。

多年前，我就梦想能写书出书。想到此事越来越不可能实现，我常还有些耿耿于怀。来过书展，觉得可以自我安慰一下：我写的东西在国内不可能出版，出版了也要打折卖。既然这样，不出也就罢了。

书展上最热闹的地方可能就是卖童书的展馆。现在正值暑假，很多家长带着小朋友来。儿童书目大都是彩色的，图多字少，用纸考究，价格不菲。尽管没有什么折扣，似乎也不会影响父母们为孩子买书的热情。这里的消费，显然并没有降级。

很多年前，我曾帮一家很有名的婴儿奶粉企业做事，老板曾经说：奶粉的购买者并不是消费者，所以越贵越有人买。看着那些买书的父母们，我想起十几年前自己买给孩子的那些书。其实他们更喜欢打游戏，不怎么看书。孩子大了以后，我想把书送人，也送不出去，因为每家都买了很多。

有个童书展位的海报上大字写着，要培养孩子们的思辨力、共情力、学习力、成长力、审美力。我不确定这些是否有可能实现，毕竟老人们需要的只是新质生产力。

2024.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