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偉傑 | 從古波斯到現代伊朗,一個心智與意識的帝國──《伊朗》
編者按:“伊朗作為中東與內亞文明的一部分,後來又加上西方文明的影響,其歷史文化的豐富與複雜不言可喻。而麥克・安斯沃西(Michael Axworthy)所著的《伊朗:從瑣羅亞斯德到今天的歷史》則是近年來學界人士寫作伊朗通史的成功嘗試之一。”本文原載《故事》(2018年9月23日),作者為《伊朗》初版所寫,11月《伊朗》推出全新校對版,《波士頓書評》經授權再次刊發。
對於歷史學者而言,撰寫通史的困難之一在於如何選定歷史分期的標準,以貫穿錯綜複雜的人物與事件。伊朗作為中東與內亞文明的一部分,後來又加上西方文明的影響,其歷史文化的豐富與複雜不言可喻。而麥克・安斯沃西(Michael Axworthy)所著的《伊朗:從瑣羅亞斯德到今天的歷史》則是近年來學界人士寫作伊朗通史的成功嘗試之一。
作者麥克・安斯沃西是英國伊朗歷史學者,曾任英國外交及聯邦事務部伊朗處負責人,後來又在杜倫大學與埃克塞特大學教授中東歷史,2008 年起擔任埃克塞特大學新成立的波斯和伊朗學研究中心主任。所以他除了有相關的學術訓練之外,還有外交實務經驗,這點對他的寫作應該是有幫助的。
一如本書的英文原書名「伊朗:心智帝國」所言,作者認為伊朗文化不僅影響了自身,它同時也影響了周邊的土耳其、中亞與印度等,並且透過它們影響到更遠的國度。因此就這點而言,伊朗可以被視為一個心智與意識上的帝國。
作者想要解釋充斥在今日伊朗的各種悖論、矛盾與例外。例如伊朗女性要遵守伊斯蘭世界中最嚴格的著裝規定,但是這並未妨礙大量女性走出家庭,出外讀書與工作;而伊朗作為一個伊斯蘭共和國,但卻只有百分之一點四的人口參加週五的禮拜活動。
而為了解釋這些悖論與矛盾,則有需要理解伊朗在前伊斯蘭、伊斯蘭與現代時期之間的文化延續性,這表現在波斯語的使用以及伊朗人對費爾多西的史詩《列王紀》(Shahnameh)的熟悉,後者保存了許多前伊斯蘭時期之波斯文明元素。作者認為在薩珊時代之前,就有一種伊朗意識(Iranianness)的存在。而從阿巴斯到帖木兒,他們背後存在的一個最終證明是更為重要的帝國──即伊朗的心智帝國。
過去在臺灣的文史出版市場上,伊朗與波斯其實一直都不是特別受到重視的主題。然而這一年多以來,這個主題突然變得熱門起來,就我所知相關的書籍就已經出版了兩本,分別是威廉・波爾克(William R. Polk)著,林佑柔譯的《伊朗:被消滅的帝國,被出賣的主權,被低估的革命,被詛咒的石油,以及今日的──伊朗》(新北:光現出版,2017)與傑佛瑞・帕克(Geoffrey Parker)與布蘭達・帕克(Brenda Parker)合著,苑默文和劉宜青合譯的《波斯人:那些已然消逝的文明》(新北:廣場出版,2017)。而前面介紹的本書算起來就是這一年多以來的第三本了。
如果簡單歸納一下這幾本書的特色的話,波爾克的書詳於十九世紀以降的伊朗近現代史,而且更多著重於外交上,這當然也與作者的美國政府的外交事務顧問背景有關。帕克的書則著重在帖木兒帝國以前以及卡札爾王朝後期以降的波斯歷史,而且著重介紹了阿契美尼德王朝統治者居魯士建立的古都波斯波利斯。
至於本書的特色則在於對十八至十九世紀的伊朗歷史(諸如納迪爾沙以及卡札爾王朝)的討論較為詳盡。他認為波斯的十八世紀可以看成是眾多部落復興的時代。納迪爾沙作為一位卓越的軍事征服者,對內改善與遜尼派的關係,對外則以改信遜尼派的面貌示人,其意在於爭奪整個伊斯蘭世界的領導權。而卡札爾王朝時期,什葉派從此開始具有等級性制度結構,這些變化則導向一場宗教革命。此外本書也適度關注了伊朗猶太人的歷史,包括了二戰時期伊朗駐法國大使館對猶太人所提供的庇護。
總而言之,本書對各個時期的伊朗歷史都有較為平衡的敘述,並沒有其他著作常見的偏重古代與現代史的情況。而且裡面引用了不少波斯的史詩與詩歌,穿插在各段歷史篇章之中,也發揮了畫龍點睛的作用。對於伊斯蘭教、波斯與伊朗歷史有興趣的讀者而言,這本書是個不錯的入門書。